河蚌-赌徒

史记

昨天，上海一公交车转弯的时候，撞死了一骑车的妇女。刚看了新闻，说是老人62岁，当时双方都是绿灯。人命其实很脆弱，虽然，平时一般人并不会多去考虑生死的问题。不考虑，自然是因为一般人不太可能通过考虑它而获益，虽然，的确有人能获益，但更多的可能是给自己添堵吧。不考虑也就罢了，有些人对于生命安全也不是很重视。我不是说这司机和妇女，他们如何我没有亲见。但是，马路上我的确见过一些行人和司机，开车鲁莽到像是在空旷的大草原上，潇洒恣意。有几次，那闯红灯的电动车上，还载着孩子，我看着都揪心不已。真出事儿，就晚了。有时候想想，他们活地这么不小心，真能那么无牵无挂？我却是做不到的。

基本上，我活得很小心，因为知道，自己的小家，承受不起什么。每个月有房贷要还，孩子健康成长，老人的体检和照顾，还有家庭的基本花销，也都要钱。这个字儿很俗，但没有它，就不是俗不俗的问题了，而是另一个字儿——“苦”。一家人生活，难说一直平平安安，所谓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老人孩子，还有对象，也包括自己，天知道什么时候就来点儿什么事儿。作为一个普通人，唯一能做的，也就是尽量减少自己这边给家里带来的风险，然后可以集中或者积累有限的资源，去应对可能的风险。别担心浪费了，根据我的经验，这方面，只见过准备不足的，还真没见过浪费了的。如果真浪费了，那反而是绝好的运气。

有些事儿是根本无法想到的，就像那次，上海地铁突然就趴窝了几个小时。就像昨天，妈妈过生日，叶子提前订好了蛋糕，让我去取。兴冲冲地提前半小时下班，结果，地铁又趴窝了，在徐家汇地铁站那里耽搁了二十分钟。故障原因没人说，二十分钟里，一句话都没有，直到通知我们下车，等后面一辆。生气和郁闷都有，但也都不严重。这事儿，只能怪运气，当然，有钱有闲了，或许还可以去维权。维权是要考虑成本的，那群在泰国机场唱国歌的，被很多人批评，我反而是理解的，不然，又怎样呢。我们在国内遇到类似事情，警察出面试维稳，而不是解决问题。到了国外，面对国外的警察收护照，指望谁呢？过度维权，是过度了，但是，合理限度内而又及时有效的维权方法，你能告诉我吗？说白了，还不是让大家自认倒霉，装孙子。

说起自认倒霉，公司的保洁阿姨今天早上就是这么准备的。早上一来，看她委屈地要哭的样子，大家都问她怎么回事儿。她说是在做的另外一家公司的行政经理怀疑她偷公司的垃圾袋，给她难堪。多数人，或者说多数像我这样的人，也就是安慰一下她，义愤填膺地骂几句那人算了，最多帮她想想办法和主意，比如别在那儿干了。可是，让我没想到且刮目相看的是，我们公司运营总监，一位上海女士却挺身而出，带着另一位女同事陪着阿姨去到那家公司所在的那栋楼，去给阿姨讨回公道，而她跟阿姨也没什么关系。最终，双方大战之后，对方当众赔礼道歉，给阿姨结清工资，而且，那娘们估计在那公司待不下去了，成了一笑话儿。这事儿让我对上海女士的敬意进一步强化，这个城市的不少女人的确比很多男人都强太多了，满满地正能量。

我不是个很阳光的人，虽然说阴暗也谈不上，但整体性格的确是偏冷色调的，大概介于温和和冷淡之间那种。热情浓烈、牺牲奉献等正能量的一面，更多是集中在家人和朋友身上。这种性格，跟小农意识和风险意识、懒散怕麻烦之类都有关吧，但是当然，本质上还是个人的问题。农民也不都是我这德行，比我爽朗大度的人多了去了，比如钓叟老哥。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，基本上我们家的很多事儿，我也就任由叶子做主了。她比我阳光且细心，生活态度也更积极，由她当家，对家和孩子都更好。我是个很悲观的人，适合做风险管控类的工作，或者策划类的参谋工作。好在，跟有些因为悲观而消极的人不同，我属于悲观后的积极。基本逻辑是，真要发生也没办法，或者迟早会发生的，那不如趁着没发生，好好享受。我对于生活的热爱，是一种恐惧下的贪婪。套用歌词一句就是：“我怕来不及。”

摩肩接踵的地铁里，小个子的我四周望去，只能看到高处。如果采用平视的视角，身边是一颗颗脑袋和陌生的面孔，看不了几米，视线就被挡住。黑压压的一片，这是整体性的悲观印象。但在这一片中，在快步穿梭奔波的过程中，也会看到有老太太牵着老头子的手，看到摩登女郎边走边整理头发，看到在人群中小心抱着孩子不断弯腰保护孩子的父母，看到在拥挤的人群中，那些礼让老弱的侧身一步或者半步。是的，有竞争也有礼让，有冷漠也有善意，虽然，很多时候，很多人，或许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多出来的那口喘气的空间，其实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人下意识的善意。在地铁一号线换乘二号线的长廊里，那根柱子下面，有个老大爷常常安静地坐在那儿，接收着大家看完的报纸，他会为每一份递过来或者扔过来的报纸点头道谢。有一天，柱子那里空了......

昨天是教师节，也是妈妈的生日。很多人奇怪，发纸条问我，妈妈不是指母亲吗？妈妈和娘不是一个人？我一次次回答，我说的是妈妈是指岳母，我说娘的时候，才是指我母亲。我从未喊过“娘”妈妈，娘就是娘，无可替代。岳母是我妈妈，我一直喊她妈妈，她对我的好，对我家的付出，同样无可替代。妈妈的存在，让我明白，原来我以为的，娘多活几年，等我结婚就可以享福，这个念头是多么可笑。结婚之后是生孩子，然后身为长辈的是更加的忙碌，晚上睡不好，白天停不了。多数中国人，是该对父母心存感激和愧疚的，那种牺牲和付出，值得一个“孝”字回报。我平时晚上和周末都很少出去玩，因为，只有这时候，我才能回家干点儿本来就应该是我干的活儿，让老人休息一下，喘口气儿。

叶子给妈妈订好了蛋糕，还给我订了辆“拼车”。比打的便宜，关键是，蛋糕店那边在下班高峰时很难打到车。拎着蛋糕，跟那个客串司机的小老板一路聊着，很开心就到家了。摆上蛋糕，点上蜡烛，一家人开心地照相唱歌吃蛋糕。宝宝高兴了，小脸上，手上胳膊上和沙发上抹地到处都是，嘴里还唱着莫名的歌谣。结果，发烧刚好的他，因为太兴奋，昨晚上一直没睡好，不停哭闹，到凌晨三四点才安静睡去。早上七点钟，我吃了碗白米饭，就着老家买来的猪头肉，和超市的腐乳。出门的时候，一家人都正睡得香甜；门外，是异乡凉爽的初秋。这个城市路两边到处是香樟，还有跟故乡一样的法国梧桐，当然，我更喜欢它的另一个名字，悬铃木。